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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畸形的故事六思想碰撞的灵感火花常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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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剑平,男,副主任医师,讲师,年毕业于第四军医大学临床医学专业,获学士学位;年考入医院神经外科攻读硕士学位,年获硕一学位;同年考入医院神经外科攻读博工学位;年获博士学位;导师为高国栋教授。

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我的神经,从年开始写畸形的故事,而且觉着能够一直写下去。最开始写的时候感觉更多是技术的原因让我有想法,但是写着写着发现其实技术不是始动因素,更多是围绕着治疗自己的思想历程让我有动笔的冲动:对患者际遇的感同身受,对疾病的认识和困惑,对技术的挑战和创新,对治疗策略的选择和确定,对治疗结果的反应和接受。虽然这中间技术应用是最关键的,但是能留在自己心底的更多是人文的东西。

其实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懒人,和脑动静脉畸形深入打交道的五年,也是自己不断调整和变化的五年,但是没有真正地写过科研类型的文章。通过幻灯和同行交流,包含很多激情的成分,思想碰撞的灵感火花常常出现,那是我更愿意地干的。文字的东西更细腻,需要细细斟酌,更能让别人(包括不从事医疗行业的普通人)看到一个医生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,有时候医生和患者共情(我想起李雪琴了),一同面对喜怒哀乐,成功和失败。我有时想,能不能将来用脱口秀的方式把畸形的故事讲出来(最近中脱口秀的毒比较深),让更多的人看到医疗本质,不仅仅是治病。

今天讲述的病例是一个很特殊的病例,罕见,从技术操作的角度不难,但是对整个病的认知,即使治疗已经完全结束,还是不能完全确定。

故事的主角是一位26岁的小伙子,陕西人,在安徽打工。突然出现头痛左侧肢体活动障碍。行头颅CT检查发现右侧顶叶脑出血,行CTA检查提示颅内动静脉畸形(AVM)。医院技术条件有限,他姐姐通过别人找到了我,医院,这时候小伙子情绪很差,左侧上肢肌力三级,下肢彻底动不了。入院后很快行DSA检查,造影结果让我一下有点凌乱。

双侧椎动脉和左侧颈内动脉造影没有发现任何异常!右侧颈内动脉造影,如我们所预料的一样,早期就发现大脑前动脉供血的畸形团,但随着畸形早显的不是常规的引流静脉,而是几支相对粗大的引流静脉,和周围脑组织发出相似的、但更细小的髓静脉一起汇聚到中心一支更加粗大的引流静脉,形成所谓“水母头(caputmedusae)”,这不是正是静脉畸形,或者称为静脉发育异常(DVA)的经典影像吗?难道这是两种血管畸形同时存在?没见过。咋办?网络求助,查文献。

放大正位局部影像晚期,蓝色方框显示典型水母头样影像,提示静脉发育异常(DVA),通常叫静脉畸形,而红色方框内显示AVM畸形团影像,血流流空不是很顺利,晚期仍然存在血液瘀滞的情况,这也许是出血的原因。

通过Pubmed检索,再向根哥(Geenmedical)求助,下了有关DVA和AVM的十多篇文献,一阵埋头苦读,终于揭开这个疾病的神秘面纱。静脉发育异常(DVA)和动静脉畸形(AVM)都是血管畸形的一种,单独患病都比较常见,但二者共患的概率非常低,属于罕见病。所有文献都是个案报导,自年第一篇文献报导以来,总共只有20多例患者,且其中有的病例诊断还存在疑问。发病率不高出血率却很高,接近70%。治疗的重点是去除畸形,一定要保留DVA,因为它还承担正常脑组织的引流,一旦损伤或者消除可能会带来灾难性的结果。

根据文献的结果,我们进一步对影像进行分析,如前几幅图所示,明确了DVA引流AVM的诊断,血肿和AVM的位置吻合,应该为AVM破裂引起的脑出血。治疗的重点就是去掉AVM,保持DVA完好。因为存在血肿,功能区脑组织受压,因而计划在复合手术平台下,切除动静脉畸形,同时清除血肿。

手术按既定方案进行。复合手术室,仰卧位,纵裂入路。通过术前造影的精准定位,很容易在纵裂内找到畸形的供血动脉,通过脑沟沿着血管找到畸形团和血肿,几乎不加重脑组织的损伤。顺利找到畸形团,同时也看到的血肿,畸形切除和血肿清除的过程是简单顺利的,对畸形团的引流静脉也进行烧灼,手术最后看到水母头的头端,但是看看俺就撤了,没动它。手术还有一个纠结的地方,顶叶皮层表面看到很多扩张的小血管,皮层整个有点颜色发红,是畸形还是扩张软膜血管?犹豫了很久动不动。造影也看到了这块染色是有异常的,畸形或者血管扩张,不能很有把握地确定。但是考虑到即使是畸形切除时也要切除脑组织,功能区,还是歇歇吧!不动,保功能是第一位的。

术后患者恢复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。头颅CT提示血肿消失,脑组织也没有出现太明显的水肿和损伤,说明正常回流没有受到影响。术后MRI清晰显示DVA完好。患者神经功能恢复状况出人意料,术后十天的时候左侧上肢活动基本正常,下肢力量稍差,自己能够一瘸一拐地溜达了。看来血肿对周围正常神经组织的压迫时症状的主要原因之一。我查房时看着他的状态很高兴,小伙子还不满意,觉着走得不是那么利落。这种不满意我喜欢,那就好好功能康复去吧!

患者的状态和治疗过程似乎一切完美。但是从文献中我们发现一个问题,就是这个疾病的诊断还是有一定难度的。文献中绝大部分病例的畸形团非常小,而且都是散在型,由于DVA周围髓静脉发育相对粗大,有时和细小的畸形难以区分。考虑畸形的特征性证据就是DVA相对早显,早于正常脑组织回流的静脉期就已经显影了。这是判断AVM存在的一个支持点。根据这个特点,回看我们这个病例,术前认为最明显的位置是AVM的Nidus,予以顺利切除,这点没有任何异议。

但是我们认为原来不是畸形可能是软膜扩张的部位,术后造影仍然让DVA早显,这么判断也是AVM,也就是术中我们犹豫是否干预的部位。所以这一个相对较大的弥散性畸形,我们切除的部分是引起出血的责任病灶,但是仍然具有残留。虽然病变的认识发生改变,但是处理原则没变。参与部分畸形如果切除,只能和脑组织一起切除,会进一步加重患者的功能障碍,因而即使术前术中明确这是畸形,也会选择二期放射治疗,或者介入栓塞,所以治疗没毛病,开刀术中不动是合适的选择。

常说一句话,患者是医生最好的老师,我们的经验和技术都是来自实践过程。任何教条的东西都不如客观的病例那么鲜活、印象深刻和富有意义。这个病例告诉我们疾病是复杂的,教科书式病例是存在的,但和这种少见甚至罕见的病例的遭遇战也是不可避免的。如何应对是我们都要思考的问题。活到老学到老,似乎很多行业的人都在说,对于医生来讲确实真真切切。做一个好医生真的很不容易,供所有医者共勉。

编辑:周峰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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